祖師禪
頓悟禪修八點原則理路引述(續3)
前言
本刊167期本文首篇「甲.直探無為法性、不談有為法相」的公案故事最後一段文,提到:『六祖以下的「南嶽一系」法脈,這一系法脈,再經懷讓座下學生馬祖道一禪師,大弘禪法,又從馬祖座下開展出「臨濟宗」和「溈仰宗」二大法系。六祖座下的青原行思,也開創了一系法脈,並開展出「曹洞、雲門、法眼」三大法系。構成六祖法脈「一華開五葉」的殊勝法緣。』更正為:『六祖以下的「南嶽一系」法脈,這一系法脈,再經懷讓座下學生馬祖道一禪師,大弘禪法,又從馬祖座下開展出「臨濟宗」和「溈仰宗」二大法系。六祖座下的青原行思,也開創了一系法脈,並開展出「曹洞宗、雲門宗、法眼宗」三大法系。中國頓門禪,從達摩一華開「慧可、僧璨、道信、弘忍、惠能」五葉法脈,六祖惠能下又分有「臨濟宗、溈仰宗、曹洞宗、雲門宗、法眼宗」等五宗法系,構成中國祖頓門法脈「一華開五葉」的殊勝法緣。』
因「一華開五葉」之語,出自「祖師禪」初祖達磨祖師的預言,後人對此「一華開五葉」的法脈傳承,有所爭議:一說,係指達摩以下「慧可、僧璨、道信、弘忍、惠能」五葉法脈,但此五祖的世系傳承,尚存爭議。又有一說,「一華開五葉」的法脈傳承,係指六祖惠能門下弟子創立之「臨濟宗、溈仰宗、曹洞宗、雲門宗、法眼宗」五個宗派。有關法脈問題,雖然不是本文所要傳述的主題,因有爭議問題,往往會成為史學家考據的焦點,所以將「一華開五葉」的法緣作比較完整的改寫。
戊.直探本具自性,不在理論知解
公案:知解宗徒的知見
有一天,六祖惠能對大眾說:『我有一樣東西,沒有頭也沒有尾,沒有名也沒有字,沒有後背也沒有前面,你們大家還識得嗎?』
這時神會馬上挺身出來回答說:『這是諸佛的本源,也是我神會的佛性。』六祖聽神會這麼說,隨即奪殺他的知見,對神會說:『向你說沒有名沒有字了,你還叫他是本源佛性。你以後有個茅篷作為道場的話,也只是闡揚「知解知見」的「知解宗徒」而已。』
一、公案理路分析
在這個公案中,我們看到六祖運用「沒頭沒尾、沒名沒字、沒背沒面」的對待法相因關係,在提挈學人從對待法的緣起眾生相,直探妄心「起動前」的核心問題,讓學人回歸到如來藏的「性空」本體。
可是神會沒有跳出「對待法執」幻境,他在空觀中起「空見」法執,緊抓著「空見」執情,將這個的知見當成主體,障礙了他直探妄心「起動前」的「不二」絕對法境,所以六祖奪了他的「諸佛本源、神會佛性」的「知見主體」名言,批判神會只是一個闡揚知解知見的宗徒。
從起心動念參入「不二」絕對的「真性內涵」核心,這不是現象界的名言文句可以表顯出來的法境,它是屬「教外別傳」的證悟內涵,所以知解的知見法教,只能表顯「真性內涵」的比量境,不能在名言文句上體證「真性內涵」的現量真境。若要在知解的知見上,看「緣起性空」的「真性內涵」,這是緣木求魚,就如同在鑽牛角尖,會越鑽越沒有出路的。
佛陀說緣起法,將全體真性內涵二分,是要藉用二邊緣起幻現的現象,教人以「空性慧」的般若智,觀二邊現象「緣起」時的相因關係,在這二分法的相因現象上,引導學人如實了知二邊的現象是「此有故彼有、此滅故彼滅」的對待緣起現象,沒有單獨存在的「絕對」立場。
了知二法相因的關係後,再泛觀萬法的存在現象,就能切入「緣起性空」的「中道義」理念,洞悉萬法的能源原本就具足在真性中,待緣起現行,其現行存在現象,體性皆不可得。學人經由「二法相因」的觀照,如實了知,凡是有相皆是「對待二法相因緣起」的現象,沒有單獨存在的立場,二邊都是二法相互緣起的「虛妄」幻境,在透視萬法體性皆空的當下,若跳開二邊「相因」緣起的「幻境」執情,即回歸到如來藏的性空本體。若套「八識轉成智」的原理來說,跳開二邊「幻境」執情,回歸性空本體,即是「阿賴耶識」轉成「大圓境智」,返本還源,回歸「自性空」本體。也就是說:剝落掉二邊塵境羈絆的當下,從中道切入真性整體內涵,而且不能再妄生「真性主體」的法執知見,一旦妄生主體知見,此一「知見主體」又落入「知見」與「我執」的對法幻境了。
因凡夫所看到的,都是二分法的知解邊見,因此對佛陀假名施設的二邊法境,往往會以知解意識,將這假名施設的二邊法境,劃分成兩個單獨存在的現象,就在這兩邊「名言」現象上打轉,造成日坐緣起中,卻又不知緣起法的迷境,這種迷境,就是被「名言」現象的知解意識所轉。所以頓悟禪修,要參的是:直探本具自性,不在理論知解妄生知見,若妄生知見反而障蔽了真性的面目。
二、導讀補充引導
有為「有漏法」名相的法境現象,是依無為「無漏法」名相的法境現象,對待緣生的「理論知解名相」;無為「無漏法」名相的法境現象,是依有為「有漏法」名相的法境現象,對待緣生的「理論知解名相」,所以一切名相皆是在對待因緣條件的變化下,所出生之境,決無單獨存在之自性,也無單獨出生之性能。凡夫名句與佛名句,都沒有名句的決定性之自相;凡夫境與佛境也都沒有自己能出生的性能,全是在對待因緣條件的變化下所出生之境。因知,否定一切「理論知解法境」,是要學人能明白,理論知解法境皆是「依變之境」,否定的只是否定錯誤的認識,不是否定事相的存在。
神會從玉泉寺到曹溪參六祖惠能大師時,年紀才只十三歲,六祖見他來參問,就出示機鋒語問他:『還帶得「本」來沒有?若有帶「本」,應該就認識得主!』神會馬上就回答說:『以無住為本,見即是主。』六祖聽了對神會說:『怎可以這樣輕率的回答問題呢?』
然後神會就反問六祖:『和尚坐禪,還見不見?』六祖聽了拿起拄杖,打了他三下,然後問神會:『我打你,痛不痛呢?』神會回答:『亦痛亦不痛。』六祖就給了神會答案:『我亦見亦不見。』
神會聽到答案就追問六祖:『如何是亦見亦不見?』於是六祖就給神會破執的教訓:『我所見的,常見自心過失愆尤,不見他人是非好惡,所以說「亦見亦不見」。你說「亦痛亦不痛」,是怎樣的情況?你若沒有痛感,就如同無情的木石一般;你若有痛感,那就如同凡夫,便已生起恚恨心了!你前面問「見不見」是二邊對待緣生的法境現象,後面說「痛不痛」是二邊對待執情的生滅現象;你本具自性尚且不見,卻敢來這裡作弄人?』神會被罵着後,才向六祖禮拜悔謝。
然後六祖又向他開示說:『你如果心迷不見本具自性,就要向善知識覓問見性路徑;你若心悟,便直探自心覺地見本具自性,依法去修行見性經驗。你自迷不見自心本具自性,却來問我見與不見。我見本具自性是自己明知的本分事,豈能代替你迷失本覺的本分事?你若自己明見本具自性的本分事,也不能代替我迷失本覺的本分事。為什麼不去自我體驗、自我明見,卻來問我見與不見?』
上引六祖與神會的這段師資機緣公案,我們可以看到,神會的知解知見,不是否定事相的錯誤認識,而是否定事相的存在現象,所以才會以錯誤認識的知解知見,妄立「亦見亦不見」及「亦痛亦不痛」的情境執情。
上一講的導讀補充引導,我有說過這麼一段引導:『若從緣生寂滅處的本分覺地起用,見緣生變現的萬殊之相,則生緣宛然,我心對萬殊之相,無一箇可取可嫌的執情,如此心念不起執情,外物豈礙於人?所建立的萬殊法相也都不離「覺知見」,這一切法相知見,立亦得,不立亦得,沒有牽扯的分隔線便與二分法的執情全不相涉。』這段引導說明,就是在闡述佛法對「緣生無自性」的論斷,所否定的是對事相的錯誤認識,不是否定事相的存在現象。
所以學人參禪辨道,參要實參!悟要真悟!切勿學神會以僥倖的態度與心理參禪辨道!印度婆羅門教徒及六派外道,好用辯論方式決勝於人。有一天,外道長爪梵志跟釋迦牟尼佛相約,要辨論他們立宗的宗論勝義,並自負的說:『我的宗論勝義若墮負面,我自願斬首。』當時世尊問長爪梵志:『你立宗的勝義,是以什麼為宗旨?』長爪梵志回答說:『我以「一切不受」為宗旨。』世尊又問:『這個「一切不受」的論見,你接受嗎?』長爪梵志一時不知如何回答問題,惱羞成怒,拂袖而去了。
長爪梵志行至途中,忽然有所省悟,心想:『我若受自己所立的論旨,那就不算「一切不受」;我若不受自己所立的論旨,那就等於自破自己的宗論。因此,無論「不受」或「受」兩方面全都墮負,所立的論見,實在是不能成立。』
長爪梵志反省過後,就對其弟子們說:『既然已經明白自己立論之說是錯誤的,就不能一走了之,我應當回去斬首以謝世尊。』弟子們表示:『如果站在人天眾前,以人天眾的見識,分別較量心念來看事態,也有幸虧得勝立場,為何要去斬首?』長爪梵志說:『我寧於有智人的面前斬頭,不於無知人的面前得勝。』又讚歎世尊之辯:『我的論義兩頭都負墮,因是見若受,負墮處粗;是見不受,負墮處細。一切天、人、二乘,都不知道我論義負墮的論點,唯有世尊、諸大菩薩知道我義負墮。』
長爪梵志回到世尊面前說:『我的論義兩頭都負墮,所以應當斬首以謝世尊。』世尊說:『我法中沒有這種事,你應當回心向道!』於是長爪梵志與他的五百徒眾,都一起投靠世尊出家,並且修證得阿羅漢果了。
從這個佛經典故,我們可以看出外道雖然好辯,當其悟知自己所立之義不能成立時,其勇於承認所立非勝義,及心折於論勝之師,願終身服事的精神,尤為一般人所難以拿出來的學習態度,這種精神是可作為學人真參實悟的楷模!
當今學術思想界的論爭,縱至辭窮理屈,亦猶意氣用事,不肯心悅誠服,連印度對辯外道都不如,更談不上有甚麼學者風度了!所以能度一箇外道或惡魔,使之有機會歸心佛教,其功德遠勝於教那尋常下愚人著相修行啊!
要直探不依傍他人窠臼的本具自性獨脫立場,並非像世間所流行的「獨創一格」的那種「創作性」的立場,「獨創一格」之境,雖說其立場與眾不同,但終究還是依傍別人的風格而相互較量所緣生的獨樹一格創作。因知要從一切理論知解生態,求個完全「無依物」的獨脫風光創作,是不可得的!
石霜初在溈山道場作米頭時,有一天石霜正在篩米,溈山走過來對他說:『施主物,不可拋棄哦!』石霜回說:『我沒有拋撒米糧啊!』溈山就從地上拾起一粒米,拿在手中,對石霜說:『你說沒有拋撒米糧,這箇是甚麼?』石霜無對。溈山又說:『莫輕看這一粒,百千粒米盡從一粒出生。』這時石霜就追問溈山說:『百千粒從一粒生,不知道這一粒從甚麼地方生?』溈山聽了笑呵呵的走回方丈室了。
一粒米從其生緣態,求見「生處」尚不可得,一切理論的知解知見,從其生緣態,推究其生處,同樣也不可得。所以祖師禪指導學人直探本具自性,透過六根生緣之關,就要直探六根生緣盡處的本分現量風光。
黃檗禪師有一段引喻法語,可以用來說明「直探本具自性、不在理論知解」的理路引導,我將這段法語摘錄於下,藉此法語,再作理路的分析引導。
○黃檗禪師曰:『如癡人山上叫一聲,響從谷出、便走下山趁,及尋覓不得,又叫一
聲,山上響又應、便走上山趁。如是千生萬劫,祗是尋聲逐響人、虛生浪死漢。汝若無聲,即無響。涅槃者,無聞無知無聲,絕迹絕踪。若得如是,稍與祖師隣房也。』
世人所以不能直探本具自性的獨脫立場,就如「尋聲逐響人」一般被幻境所惑,都是貪着「財、色、名、食、睡」的風聲,受他「利、衰、毀、譽、稱、譏、苦、樂」的八風飄離了本具自性的獨脫立場。
佛心的修證,只是要自見自證本具自性,所以若嫌眾生心有染而另立佛心淨相,只是以幻妄換箇幻妄,並不會直達「本具自性」心源。只有自證自見「本具自性」的人,在此方參禪或在彼方禮拜,也自有其動靜一如的真不動在,行住坐臥、喜怒哀樂也儘在真正禪定三昧中。
頓門禪的內證心行,是本具自性現量覺心的流露。學人若取「即身即佛」或「即心即佛」為口頭禪,說這是過去古人接引學人的投機句子,於此句子「商量思慮」出一番「理論知解」,以為「家珍」,這就與自本心的實際理地有天地懸隔之差了。如此勞碌的心外覓尋佛心,猶如演若達多,見不到自己的顏臉面目,以為失却了自己的頭,心狂奔走到處覓找自己的頭,如此的愚昧。頭本來就不離自身,自己雖見不到顏臉面目,照鏡就能顯現。所以學人想見本來面目,返照自心就顯現;若不返照自心,狂亂奔走覓頭,求見本來面目,無異在屋頂上再加厝頂,這叫做「呆頭蓋頂」的舉動啊!
六祖惠能大師也有一段法語,可以用來說明「直探本具自性、不在理論知解」的理路引導,我將這段法語摘錄於下,藉此法語,再作理路的分析引導。
○六祖惠能大師曰:『道須通流!何以却滯?心不住法,道即通流。心若住法,名為
坐自縛。若言常不動是,只如舍利弗宴坐林中却被維摩詰訶。善知識!又有人教坐,看心觀淨,不動不起,從此置功。迷人不會,便執成顛,如此者眾。如是相教,故知大錯!』
六祖為了改變學人從「看心看淨、不動不起」上置辦功夫的錯誤認識行持,才提示學人從日常生活的行住坐臥中,直探本具自性,體認「直心是道場、直心是淨土」的「不住法」見性生活經驗。
一般學佛法的學人,總是喜歡研究名相言句,從理論知解置功,取一箇「佛是如何」、「祖是如何」的定相,建立許多知解理論,在知解理論上參覓這定相在何處?認為要見得這定相才是成就了「人上人」的聖格量。如此,眼目所見的都是聖人的財寶,口舌所述的也都是在數他聖人的寶藏,舉手下足也都是在模仿傍家聖格量的造作儀態。
要知,在你學人的自性中,本來就具足萬德,尋訪善知識只是為自己破除迷執,以明見自家的萬德寶藏,你若期望在善知識言句中,模仿「出凡入聖」,任你模仿出一箇道貌岸然的聖者儀態,或在思想中探尋出箇聖者心量,也不是自性中本自具足的家珍。因為「凡」與「聖」,是二邊對待緣生的名相,若墮名相生解,起「捨凡求聖」的心念,或認定離凡相是成聖相之因,這就墮入生死邊見,不是見到不涉凡聖的清淨無染的本具自性!
六祖說的,道須通流,心不住法,道即通流。「死水不藏龍」,所以要能表現如同「平常著衣喫飯無事時」那種「無作意的活潑境涯」,學人才會有自然、無拘、活潑、自在的禪觀修行生涯。
己.直探心境我執,不在是非定論
公案:梅子成熟了
法常禪師第一次到馬祖道一禪師門下,問:『如何是佛?』馬祖告訴他:『即心即佛。』法常禪師聽了當下就領悟到心法。
後來法常禪師到大梅山開山傳法度眾生,馬祖道一禪師聽說法常禪師在大梅山傳法的消息,就派了一個出家僧人去大梅山,試探法常禪師的心法見地。
僧人到了大梅山,便問法常禪師:『聽說和尚您曾經參訪過馬祖道一禪師,您在馬祖道一禪師門下,究竟得到什麼法?』法常禪師回答說:『他對我說「即心即佛」。』
這個僧人就試探法常禪師心法見地,告訴他說:『你可知道嗎?馬祖道一禪師最近說的佛法又跟過去不一樣囉!』法常禪師問:『怎麼個不一樣啊?』僧人回答說:『最近馬祖道一禪師又改口說「非心非佛」了。』
法常禪師聽了,便給了一個評語說:『這個老和尚,真是會瞞惑人,要到哪一天才不瞞惑人呢?不管他說什麼非心非佛,我只管即心即佛。』
試探僧人回到馬祖道一禪師門下,回報他試探法常禪師的經過,馬祖道一禪師聽了,向大眾讚嘆說:『梅子已經熟了!』
一、公案理路分析
這個公案的重點,是在說明,二法相因所緣起的「是非」,此方與彼方都有「我執」點,沒有絕對的立場,所以不能在二邊的我執對法上,為自已立場上找「是非」定論的台階,若追尋不捨彼方的「是非」點,就落入「我執」的煩惱執情了。
用空觀的智慧去觀察爭執人事,直探心境我執,找出自已心中的我執點,放下「我執」,不在「是非」點上,找自我立場的定論,就會發現在「是非」變化中,還蘊藏著無限的生機。因為了悟「是非」沒有不變的主體後,「是非」的我執點,就不會阻塞自性能源(空性慧)的流通管道,即能「從空觀駕馭緣起」現象,這又是另一番情境了。若說「是非」的我執點,是一成不變的,那麼花謝就永不再有花開的現象,就因為在「是非」點當中,還有蘊藏著變化的轉機,只要因緣和合起變化,在變化中還是蘊藏著無限的轉機與展望啊!所以花卉也會逢春再盛開。面對「是非」爭執,只要以「空性慧」去瞭解緣起性空的道理,便知「變化」也有一股原動力,在「緣起性空」的變化理則中,即使是對待爭執的「是非」,無限的轉機與展望也一樣會存在於變化中。
二、導讀補充引導
有一日,夾山與定山同行,在言談中相互爭論一事,各持一見不得定論。當時定山的論見是:『生死中無佛,即無生死。』夾山的論見是:『生死中有佛,即不迷生死。』兩人各執自己的論見,彼此互不接受對方的論見。於是一同去見大梅法常請他評斷。
見過大梅和尚,夾山就將他們爭論的問題一一向大梅和尚報告,最後請大梅和尚評斷他們二人的見處,那箇較親?大梅回答說:『一親一疏。』夾山就再追問:『那箇親呢?』大梅說:『你們暫且回去,明日才來問答案。』
翌日夾山再去找大梅問答案,大梅給他的答案是:『親者不問,問者不親。』夾山後來自省有悟,就向人表示:『當時與定山爭論之見,我失了一隻眼。』
參禪的指導,重點在發明「真淨佛心」,執有執無都是心眼上的翳。夾山很在意答案,可見他的見解落在我執,大梅才以「親者不問、問者不親」破夾山心眼上的執翳。
參訪明師,得善知識指導,只是為我破執,並非要善知識在我所參問的論題下箇「有無、是非、功過、得失」的定論。所以,學人參禪辨道,急須注意善知識的「破執方法」,不能在善知識的破執作略上,下「有無、是非、功過、得失」的定論!
「三界唯心所造」,你若起心作佛見,便說有佛可成;起心作眾生見,便說有眾生可度;起心作三界見,便說有三界可出離。假若你不生心動念,那有佛的生緣處?那有眾生的生緣處?那有三界的生滅處?所以說「心生種種法生、心滅種種法滅」。同樣道理,你若能直探心境我執,不去認那本心應緣而安立的諸法名句為實法,名句的法境就繫縛不了你的心境;若執為實法,即使「佛祖」的名句,也會成為繫縛你本心的葛藤!
黃檗禪師有一段法語,可以用來說明「直探心境我執、不在是非定論」的理路引導,我將這段法語摘錄於下,藉此法語,再作理路的分析引導。
○黃檗禪師曰:『眾生即佛、佛即眾生,眾生與佛原同一體;生死涅樂,有為無為,
原同一體;世間出世間,乃至六道四生、山河大地、有性無性,亦同一體。言同者,名相亦空,有亦空,無亦空,盡恒沙世界原是一空。既若如是,何處有佛度眾生?何處有眾生受佛度?何故如此?萬法之性自爾故。若作自然見、即落自然外道,若作無我無我所見、墮有三賢十聖位中。你如今云何將